想必前世我是在這里住過的,不然我不會踏著浪花急促促地飛奔而來。
環(huán)島的山路上,光影依舊魅惑地跳躍著,山路上方潮濕的溝澗處,卷丹百合也依舊濃烈地開著,且與島上濃密的植被渾然交匯在一起,相映相稱、相依相靠,就仿佛前世的某一天,我踩著那些光影拾階而上看到的那樣。路旁的合歡樹早已結(jié)出了一嘟嚕一嘟嚕的莢果;成片的爬山虎更是詩意地爬過一段段石墻,或是一座座獨立的山體;青松遍地,數(shù)不清的金銀花、石竹、山草莓、棒棒棗夾雜其間;我甚至還看見面前凸出的絕壁上那一簇開得無比空靈絕妙的地棗,看見幾串掛在枝頭似是有些意猶未盡的槐花。一切都是慣常的姿態(tài)。 前世,我一定來過這里或是在這里住過!我在心里說。
不然,坐在寬敞明亮的院夼村會議室里,聽了老書記為我們講述的半個多世紀以來的擁軍歷史,心里不會有一陣又一陣的暗流涌動,就像驚濤駭浪的天氣里,瘋狂的浪花撲打礁石所發(fā)出的驚天動地的聲響“啪——啪啪——” 相信所有土生土長的榮成人對于這樣的講述都會感同身受,伴著老書記動情的講述,我的眼前出現(xiàn)了這樣一幅畫面:寒風(fēng)肆虐的冬日,海上風(fēng)大浪高,舊時的小漁船搖搖晃晃地行駛其間。突然一個巨浪打來,小船便一個趔趄,冰冷的海水打濕了船上漁民本就單薄的衣衫,過度的疲勞與寒冷一點點耗盡漁民最后的氣力,是蘇山島燈塔上明亮的燈光照亮了漁民前行的路;當(dāng)拼盡最后一絲氣力把船?吭诖a頭時,是那些駐島的戰(zhàn)士毫不猶豫地拿出他們的軍大衣給凍得渾身發(fā)抖、牙幫打顫的漁民穿上;是駐島的官兵燙了熱乎乎的老酒、燒了滾燙的飯菜為他們端上桌來。熱炕頭上的那一幕,一定深深地刻在每一個風(fēng)里來浪里去的漁民心中。 滴水之恩當(dāng)涌泉相報。半個多世紀以來,院夼村村民也以實際行動詮釋了這一切,從最初的手搖大櫓到機帆船,再到現(xiàn)在的大馬力漁船,自發(fā)地擔(dān)當(dāng)起為駐島官兵免費運送物資和接送出島的任務(wù),并為守島官兵家屬提供免費的食宿,幾十年如一日,從未間斷,其間歷經(jīng)的故事說也說不完…… 也曾有人問過老書記:“你們堅持這樣做的原因是什么?” 老書記的回答只有簡單的幾句話:“沒有為什么,只是覺得軍民就是一家人,就像人與空氣一樣,雖然看不見,但一刻也離不開;又像是一對親兄弟,一方有難,另一方當(dāng)義不容辭地挺身而出。” 不知道還有什么能比這樣的回答更令人打心里欽佩、折服!我知道,我感動了!在那一刻,我徹底地感動了。
在短短一個小時的講述中,我的心靈深處早已鋪展出一幅博大的畫面。包括院夼村、包括蘇山島、包括所有我未曾經(jīng)歷的海上春秋,那些畫面是如此清晰,并在這個雨聲淅瀝的正午一點一點蔓延至我的眼前,浸透進我的生命。就像島子上四處可見的那些掩映在綠蔭深處的“毅”“守”“磐”“堅持”等等。每一個字都透漏出守島官兵的堅毅與忍耐。那些漫漫長夜、那些雪打風(fēng)吹、雨嘯雷吼的日子是可以想像的,如此,我們還有什么理由不為守島官兵盡一份微薄之力呢? 事實上,院夼村做到了,半個多世紀從未停過的擁軍航線就足以說明了這一點。 院夼村與蘇山島——世世隔不斷的魚水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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