年輕的時候,他們和日寇浴血奮戰(zhàn),九死一生;現在,他們都老了,卻有同樣忘不了的歲月、忘不了的人。王連奎,88歲,榮成市海崖村人。記者到王連奎家的時候,他正坐在樓下乘涼。他身穿一件白色老人衫,頭戴解放帽,說話干脆利落,似乎還有著早年在部隊的習慣。
通過交談,記者了解到,王連奎14歲就當了兵。“當時,還在上學,校長給我們做演講,說前線戰(zhàn)場上打得火熱,戰(zhàn)士們甘灑熱血保衛(wèi)祖國。我聽得熱血沸騰,心想好男兒就要當兵,保家衛(wèi)國,早點把鬼子趕出中國。”說著,王連奎的手揮舞著,仿佛在向我們展示當年的情景。 很快,年幼的王連奎就瞞著家里人跑去石島獨立營參了軍,成為部隊最小的一名戰(zhàn)士。“當時,部隊領導說我太小,不能拿槍,讓我去當通訊兵。我心想,只要能幫忙打鬼子,在哪都行,通訊兵我當得也起勁呢!”回想著年少的自己,王連奎的臉上滿是笑容。 只是沒多久,獨立營被取消了,王連奎輾轉到了東海軍分區(qū)。他年紀小,部隊戰(zhàn)友都把他當弟弟看待。“小王,你知道真正的戰(zhàn)場是什么樣嗎?你還小,還是在后方工作吧!”由于王連奎上過學,人也聰明,最后被分到東海軍分區(qū)副司令手下當警衛(wèi)員。 “或許是因為我讀過書,部隊里經常有人找我?guī)兔o他們家人寫信。有一次,一位戰(zhàn)友剛把新的內容告訴我,準備第二天送回家,結果他轉身上了戰(zhàn)場,再也沒回來。那封信也因為找不到地址,一直沒能寄出去。”王連奎告訴記者,那時候這種情況很多。上了戰(zhàn)場,誰也不知道下一秒會發(fā)生什么,也許上一刻還在并肩作戰(zhàn),下一刻就倒下了。沒有時間害怕,也沒有時間思考。 王連奎每說幾句話,都不得不停下來調整一下假牙。他的牙在一次戰(zhàn)斗中全被日本鬼子打掉了。那是一場讓王連奎難忘的戰(zhàn)斗,當時部隊正攻打駐扎在威海老城的日軍,戰(zhàn)斗是半夜打響的,一直打到第二天傍晚。“當時,敵人的指揮官拿著望遠鏡,咱們這邊的情況被看得一清二楚。咱們的武器相對來說又有些落后,非常吃虧!”就在王連奎趴在地上向敵人射擊時,一顆子彈猛地打進了他的下顎,當場震碎了滿口的牙。隨后,王連奎被戰(zhàn)友抬出了戰(zhàn)場。 經過手術,打進王連奎下顎的子彈被取了出來,但掉落的牙齒卻再也不能修復了。“做完手術的兩個星期里,我不能張嘴、不能說話,只能吃點流食。”休養(yǎng)了一陣子,傷勢還沒有完全好,王連奎就回到部隊與戰(zhàn)友們并肩戰(zhàn)斗了。 “沒有犧牲已經很好了。”摸著臉上的傷疤,王連奎的話語中有些哽咽。和那些失去生命的戰(zhàn)友相比,至少他還能享受和平的生活,王連奎很知足。“那時候轟死了人,哪有棺材啊,都是挖個大坑埋在里面。我沒死是我的幸運。” 就這樣,王連奎在東海軍分區(qū)待了三年。1947年,許世友到東海軍分區(qū)閱兵,看到王連奎,很看好他,便將他調到自己身邊當警衛(wèi)員。“當時沒想到會得到許首長的賞識,想到跟許首長去山東軍區(qū),就會離家更遠,我也挺為難的。后來,我想起自己最初當兵志向,就堅定了下來,我一定要干一番事業(yè)。”王連奎說。 “許首長的槍打得可準了,他臂力大,就喜歡用匣子槍,一打一個準。跟在他身邊,我沒少學東西,我很感激他。”說起自己的首長,王連奎非常激動。“別人都說,許首長脾氣不好,但是,我知道,他就是那種性格,真要有士兵受了傷,他比誰都著急!” 部隊里的日子是充滿變化的,王連奎在部隊中不斷忙碌著,為了實現心中的夢想拼搏著,可是卻不知道家中出了變故。 1950年,王連奎收到了家中姐夫的來信,得知母親病了,他看著家書,眼淚止不住地流。“我當年偷偷跑去參軍,這么多年,戰(zhàn)事吃緊,我不能回去探望母親,雖然有寫信回去,但是還是對不起她。” 心中對母親有著無限的牽掛,王連奎找到自己的首長,將家中情況說明,遺憾地離開了部隊。“首長對我很好,戰(zhàn)友對我也很好,我知道,如果我繼續(xù)留下來,肯定會成長地很快,但是,我的母親老了,我作為家里唯一的兒子,不能不回去盡孝,這就是忠孝不能兩全吧!”想起自己離開部隊時的情景,王連奎的語氣很沉重。 戰(zhàn)爭早已結束,王連奎也有了自己新的生活,可是那段崢嶸歲月永遠是他最寶貴的記憶,現在他還常拿出當年的老照片看著……
銘記歷史,展望未來。“現在,仗打完了,人民生活越來越好,健在的抗戰(zhàn)老兵卻越來越少,知道那些故事的人也越來越少了。年輕人啊!要記住這段歷史,記住國家、民族和先輩的不易。”王連奎語重心長地說道。 |